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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眼中的湖泊溢了出来,“大公主她......还活着,她浑身是伤,昏迷不醒,太医说,也许永远也醒不过来了。”
我默然。
皇帝知我醒转后,前来看我。
他像是一下子老去了十多岁,佝偻着腰,鬓角花白,没有责怪我保护不利,只是反复说:“醒来就好,醒来,就好啊。”
我留在边境的人手,认出了伪装成老妪的左相,在他进入郑国国境之前抓住了他。
皇帝强撑着病体,真的夷了裴家九族,左相与裴修文更是被判处凌迟,受万人唾弃而死。
皇帝还借机在朝堂上来了一场大清洗,把裴家伸入朝堂的枝蔓,扫得干干净净。
在这期间,谢芳芷一直被皇帝带在身边,赶在他彻底起不了身之前,为我跟谢芳芷在东宫重新操办了婚礼。
婚后第三天,皇帝在梦中驾崩。
有前世的经验,我提前在各地布下了兵马,确保谢芳芷没有任何阻碍地登上帝位。
她坐在高而远的帝座之上,我在群臣之中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。
散朝后,她轻快地走下来,拉我坐到了帝座上。
她嘟着嘴,“我就说得铺张垫子吧?这椅子真的很咯人!”
我笑着点头,“陛下说了算。”
她眼珠一转,“你想知道父皇成婚前私下里跟我说了什么吗?”
有人畏我权势滔天,偷偷向我密报过这件事。
“只要你背我回宫,我就告诉你。”她狡黠笑道。
我在她面前蹲下,露出毫无防备的脖颈与后背,她跳了上来。
“说了什么?”我背着她起身,随口问道。
她趴在我的背上,在我耳边轻轻说:“父皇让我警惕你篡位。”
我脚步不停,“那你是怎么答的?”
“我说,”她咬了下我的耳朵,“镇北侯最看重的,从来不是皇位,而是武家先烈世代以血铸就的声名,是他们誓死也不容玷污的忠诚。”
她懂我,她懂我们。
我停下脚步,重生以来,第一次,开怀大笑。
笑声中,天边的大雁挥动翅膀,继续朝着它们始终不变的终点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