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父亲床前枯坐一宿。
陆鸣山一大早就来了,扑在父亲床头号哭。
我只淡淡问了他一句,“昨晚你为何不去寻太医来救爹爹?”
陆鸣山又滚下一行热泪,“我该死,昨晚睡得太沉,竟生生错过了见岳丈大人最后一面的机
会。”
“哦,知道了。”
我惜字如金,陆鸣山提前准备好的大堆说辞没有了用武之地。
我冷眼瞧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两转,又收了回去。
他话锋一转,“英拂,父亲去了,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,必不让你受苦。”
我没有答话,他便自顾自说着,“但你也算好的,衣食无忧。”
“柳苔可怜,无人可依靠。”
我见他话里有话,忍不住抬头觑了他一眼。
他像是受到鼓舞般,竹筒倒豆子一气儿将心里话说了出来,“到时候给父亲守孝要三年。我
想......我想先把柳苔纳进府里。”
“然后再给父亲办丧礼,热热闹闹地办。”
“你放心!我只纳她为妾,给她一口饭吃。你还是这府里当之无愧的当家主母。”
我眼泪决堤,喉头腥甜,呕出一口血来,“陆鸣山,你这背信弃义的小人!”
“如今你还敢当着我父亲的面,再说一遍你当初对着他许下的誓言吗?”
“你卖身葬父,还是我替你张罗你爹的后事。”
“如今易地而处,你就这般难耐吗?连等我父亲入土为安都等不得!”
荷儿已经提来笤帚,狠命打在陆鸣山脊背上,“我家老爷尸骨未寒,你便要背弃小姐纳妾!
你猪狗不如!”
陆鸣山夺过笤帚狠狠掼在地上,“我不过是想给她一个家,我有什么错?”
他又冷冷一笑,“若不是你跟柳苔有七八分相似,我怎会娶你。她比你温柔娴静一万倍,也
不需要我像伺候老母一样伺候她!”
“父亲已经走了。如今我是你唯一的依靠,你还是消停些吧。”
“我若将你弃如敝履,到那时,你怎么办?”
柳苔倚着门框,不知是不是忌讳我父亲的遗体,不敢迈进来。
她柔柔弱弱地开口,“姐姐你放心,我进门以后会安分守己,不会跟你抢表哥的。”
“只求姐姐给条活路,别叫我漂泊无依。”
我止住眼泪,指着柳苔一字一句道,“你这辈子都别想进我李家的门。”
继而又盯着陆鸣山,目光如炬,“你也给我滚出去。”